在睡眠障碍人群中,对睡眠质量的评估经常会出现主观上估计与客观观测不一致的现象。主客观睡眠之间的不匹配被称为睡眠感知偏差,以往研究中更关注主客观睡眠的负向偏差,即相对于多导睡眠图(Polysomnography,PSG)或活动记录仪(Actigraphy)的客观记录,个体在主观上高估了睡眠潜伏期(SOL)、睡眠后觉醒(WASO)以及低估总睡眠时长(TST)和睡眠效率(SE),在不少研究中睡眠感知偏差特指为主观相对于客观对睡眠质量的低估。已有研究证明那些低估自己睡眠质量的人可能更容易出现睡眠障碍,甚至有研究者认为对睡眠的扭曲感知是慢性失眠的核心维持过程之一。唤醒模型认为,主观上这种对睡眠质量的消极感知可以用过度觉醒来解释,具体表现为睡前和睡眠过程中的认知觉醒、躯体觉醒以及神经亢奋。压力是睡眠中高觉醒的重要诱因之一,如果能够提前识别那些遭受压力后容易应激的个体,就可以更有针对性的预防,从而阻断慢性睡眠障碍的发展。睡眠系统的压力易感性即在应对压力挑战时表现出睡眠障碍的倾向,通常使用Drake等人编制的福特应激失眠反应测试(The Ford Insomnia Response to Stress Test,FIRST)测量。睡眠系统的压力易感性被认为是一种可以遗传的特质,高压力易感性个体在压力刺激后更容易在当晚产生睡眠障碍,并且表现出更高的睡眠前/中觉醒水平,长期跟踪研究也表明高压力易感性个体在随后几年发展成失眠障碍的概率高于低压力易感性个体。因此,识别高压力易感性群体的心理影响因素和生物标志物对于慢性睡眠障碍的预防和干预具有很大的潜力。而主观上对睡眠的低估作为过度觉醒和睡眠障碍的重要预示指标,其在不同压力易感性个体中的表现尚未可知。因此,我们试图通过两个研究来探究高压力易感性与低压力易感性个体在日常以及压力暴露下的睡眠感知情况。研究一为了避免睡眠障碍和情绪障碍的额外影响,选择在睡眠状况良好的266名被试群中,探讨高、低压力易感性个体在日常情绪体验量表、睡眠体验量表和主客观睡眠参数中的差异。其中使用睡眠日记记录主观睡眠,使用活动记录仪采集客观睡眠,主观睡眠相对于客观睡眠之间差异使用主客观睡眠时长感知偏差指标,即主观睡眠时长减去客观睡眠时长。结果发现,在情绪体验量表中,高压力易感组相较于低压力易感组在抑郁自评量表,特质焦虑问卷,反刍反思问卷表现出更高的水平;在睡眠体验量表中,高压力易感组在失眠严重指数,Epworth嗜睡量表,过度觉醒量表中的反应因子维度有更高的得分,而在我们主要观测的日常主观的睡眠时长和睡眠质量,客观的睡眠时长和睡眠效率以及主客观睡眠时长感知偏差均未表现出差异。进一步探讨睡眠时长感知偏差与情绪、睡眠体验量表之间的相关关系,试图探索睡眠感知偏差潜在的影响因素,仅在低压力易感组发现了其与情绪体验量表的相关,而在高压力易感组中并未出现任何关联。对于这些结果,我们推测日常平均的睡眠数据可能隐藏了短暂睡眠异常的信息,并且其他的影响因素如脑机制可能调节了高、低压力易感组的主客观睡眠。因此需要进一步的压力暴露来探究不同压力易感性个体在压力应激后的主客观睡眠模式。研究二同样选取44名睡眠状况良好的被试,主要探究高、低压力易感性个体在中性认知压力下的应激程度,以及压力后90分钟夜间睡眠的主客观情况。基于研究目的,我Nirmatrelvir体内实验剂量们采用对象位置记忆任务和首夜扫描仪中睡眠来诱发被试的压力应激,分别记录阶段一基线期、阶段二记忆任务后以及阶段三睡眠后应激自我报告数据;通过睡眠日志观察主观睡眠情况,采用64导脑电-功能磁共振(EEG-f MRI)同步监测客观INCB018424研究购买睡眠数据,主客观睡眠之间的差异同样使用主观参数值减去客观参数值,包括SOL偏差、WASO次数偏差、WASO时长偏差和TST偏差、SE偏差五个主客观睡眠感知偏差指标。结果显示,在三个阶段应激评定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中,时间的主效应显著。在主观睡眠感知方面,高压力易感组相较于低压力易感组在睡前经历了更高的躯体觉醒,但两组在其他主观睡眠参数以及醒来后感受方面并未有不同的表现。在客观睡眠中,两组在宏观的睡眠进程上没有显著的差异,但是在更微观的睡眠阶段中,低压力易感组经历更多的N3期睡眠,高压力易感组经历了更多的N2期睡眠。结合主客观睡眠感知偏差,并没有发现高、低压力易感组的异常情况,这与我们的预期并不一致。睡眠中低频(0.01–0.08 Hz)功能磁共振成像波动的相对振medial axis transformation (MAT)幅(zf ALFF)可以被用作大脑皮质自发唤醒水平的测量。因此,我们截取睡眠各阶段5分钟的功能磁共振成像,使用zf ALFF值来观测高、低压力易感组在睡眠中的大脑觉醒水平。结果显示,高压力易感组在睡眠中背外侧额上回、内侧额上回和眶内额上回的活动强度较低压力易感组显著更高,且脑区zf ALFF值与主客观睡眠感知偏差相关,这说明在睡眠的动态功能可塑性过程中,高压力易感组可能会在额顶网络和默认网络中经历一个异常的重组过程。综上所述,我们的研究可以得到以下主要结论:首先压力易感性会影响个体的日常体验,包括情绪体验与睡眠体验,高压力易感组均反映了更糟糕的状态,但是两组并未在平均的主客观睡眠中发现主观相对于客观的低估。基于研究一中日常压力的未知,我们接下来在研究二中性认知任务的压力暴露下发现,高压力易感组在随后的睡眠中客观睡眠受损,睡眠各阶段的大脑活动水平更高,且睡眠感知偏差与脑活动水平相关。以上结果拓展了我们对压力易感性的认知,高压力易感性个体在日常情绪、睡眠体验中,尤其是在压力刺激下出现了异常认知-情绪、躯体和神经觉醒,这可能是单夜睡眠受损的原因,也是失眠障碍得以发展的维持因素。因此,我们有必要提前识别出失眠障碍发病前的敏感性个体,即睡眠系统的高压力易感性群体,有针对性地进行干预以预防失眠的产生和发展,如采用认知行为疗法矫正高压力易感群体的消极认知-情绪觉醒,通过合理运动降低躯体觉醒,同时我们的压力易感性脑活动研究也为失眠障碍的脑刺激治疗提供了靶点参考。